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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就像喬峰在聚賢莊對著眾人絕裂而面不改色,一臉無懼;

就像橫跨三峽的大壩任由滔滔江水經年沖刷,不動分毫;

就像仁愛路圓環中央屹立不搖的蔣介石銅像,堅忍不拔;

就像野柳海岸身形優美浪來潮去的女王頭石,引人注目;

就像布魯塞爾街頭百年動也不動的尿尿小童,雨雪風霜;

就像亙古如常矗立沙漠不移的古夫王金字塔,未曾頹屺。



如果說這些句子都還不能表達出我的意念,不光是我詞窮,

只因為所有我能想到的形容詞都不足以切確呈現今天我所看到的景象;

或者說,我見過太多類似的場景,

往往都有相同的感觸,加上今天較有空閒坐在桌前,

自然就把出現的念頭給記錄下來。



捷運台北車站是主要轉乘站,

不論是來自淡水、新店、南勢角,

不論是前往動物園、後山埤、江仔翠,

人潮幾乎都匯聚在此,匆匆上車、匆匆下車,

準備換搭另一線的捷運,前往目的。



在非上下班時刻,車廂裡並不會太擠,

轉車的人也不多,捷運車廂其實是非常舒服的處所,

有空調、又平穩,實在是出外旅行移動的好交通工具,

也因著這個原因,在星期六早上還要前往馬偕醫院實習的那段日子裡,

星期六是我最為期盼的一天。



然而到了上下班時間,人潮如海似浪的洶湧,

急著要去打卡、趕著要去約會,

搶著要出車廂、慌著要進車廂,

不論是衣冠處處的上班族,或是衣著隨便如阿土伯的我,

仍要通過那道車廂門才能去到下個地方。


不時見到,一進捷運車廂便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石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乘客,
也不管後面還有多少乘客要進來,立刻往車門邊一站;

不時見到,不想下車的乘客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沮,黃河決於側而神不驚」,
始終「執定大刀,立馬陣前」的擋在門邊,連側個身都不肯,
任憑出入的乘客流過身邊。



根據我多次出門在外行走江湖的觀察及身體力行的經驗結果,

這些「中流砥柱」都是其來有自,

而非天生就在那兒成為澎湖「望夫石」或苦守橋下的「尾生」,

畢竟沒有人喜歡成為化石女或被譏為沒擋頭男。



首先是我個人身體力行的經驗。

話說有某年夏天,我走在春光明媚的台北東區大街上,
自花花的正妹、辣妹從我身旁川流不息的經過,
看得我七魂六魄四分五裂三心二意的只想來個一發不可收拾的轟轟烈烈,
只不過想到一心二用難以應付那些不識三從四德為何物的五顏六色佳麗,
我的心就七上八下不能自己直直的跟在那些兔子視為珍饈的美腿後方,
就這樣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臨陣脫逃的走過一個又一個路口,終於,
眼前一位上穿深藍色露肩挖背背心下著白色火辣休閒短褲雙腿肌膚潔白勝似雪腳踩紅色高跟鞋的俏麗短髮女子贏得我全部的注意力,讓我忘了今夕是何夕,頓時生出寒盡不知年的錯覺。如果說三月不知肉味是一種渾然忘我的經驗,眼前的那位佳麗只要對我來個百媚生的回眸一笑,就算要我苦守寒窯我都願意。於是,從來不願錯失任何可能的我想要主動製造機會,便加快我的步伐緊緊跟隨著她,要是她不回眸至少我可以超過她之後再回望,那麼也就不枉此行了。當然精於此道的老手行事不會過於露骨,總會在好幾步以後才會回頭,就這樣,五公尺、三公尺、併肩超過、兩步、六步、三十一步,哈,終於要到完美的四十五步,有道是「九五,利涉大川」,回頭望依人正是再恰當不過了。心中暗暗數到四十四步、準備踏出第四十五步,心想就算是全美各大學派出最強QB(四分衛,Quarterback)在我眼前一字排開也不能動搖我想望依人的強烈欲念於分毫之時,我邁出第四十五步,腦海浮現柴可夫司機1812序曲裡代表俄國擊敗進攻的拿破輪大軍獲得全面勝利的加農炮聲響、臉上流露出中了丁春秋「三笑逍遙散」的勝利笑容、嘴裡哼唱著令人三月不知肉味的普契尼著名詠嘆調公豬徹夜未眠,

突然,

我那超過依人後的第四十五步,踏到地面的左腳竟是感到軟軟的回應,比出爐兩天的法國麵包還軟些、比帶著黑斑熟透的香蕉還硬些。不說你也知道我踩到什麼了。要是讓依人看到地上有坨被踩爛的一團地雷、然後那痕跡又是緊跟在我的藍白拖鞋之後的越來越淡,那我這阿土伯豈不是要丟臉丟到外太空去了?於是我當機立斷,採取壯士斷腕的方式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懷疑是我踩到嗯嗯,便直直的服用了太上老君的「定風丸」、任誰也請不動我的立在那坨嗯嗯上,那麼,她自然就不會看到那坨地雷,也不會曉得是我踩到地雷。說時遲那時快,為了要掩飾得更加完美,我立刻把魂飛魄散的心給集中起來,還想到要拉拉短褲蹲下來假裝要綁沒有鞋帶的藍白拖鞋,然後把我的頭轉過左肩回頭望一下以免擋到其他路人,順便名正言順的大方瞧瞧那紅鞋女孩。

1.早知道我也去跪在紅海公司大門前面、帶著媒體央求大老闆努力捕抓流浪狗。

2.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我在想,是不是這些人,那些「中流砥柱」也踩到什麼了呢?



再來是我的觀察。

其實是網路上看來的文章啦,大意是有人見到有位年輕人坐在捷運的「優先椅」上,就是深藍色、指定給老弱婦嬬坐的椅子。好巧不巧的,有位年紀頗大滿頭白髮的老先生進了捷運車廂,就站在那位年輕人前面。那老先生方圓五公尺座位的乘客要嘛都睡到溼了滿襯衫流了一地的口水,要嘛就是年紀比那老先生還要老上一大截的老老老先生或老老老婆婆,要不就是年紀比那老先生還要小上一大截的小小小朋友,要不就是挺著比南山還高的大肚孕婦。於是那個精中報國、見液有為的人便惡狠狠的看著那年輕人,要他起身讓座給頭髮花白的老先生。那年輕人見有人開口,而且一副不是好惹的樣子,只得怯生生的起身讓座,吃力移動著一腳粗一腳細的雙腿。那開口的人立刻紅了臉,並沒有因為他的行為而得意,窘在當場;那老先生望著吃力移動的年輕人,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據說:那座位後來空到終點站被好事者稱為「to seat or not to seat」,那開口的人去動了雷射視力矯正手術還煮了一鍋蛤仔湯請鄰居喝,那老先生跑去報名參加少林足球隊,那年輕人最後跑去英國留學成了「愛爾蘭之虎」還巡迴全球各地公演。


好啦,我承認我就是那個煮湯請大家喝的人啦。


反正,不論是我的觀察或體驗,

我想那些「中流砥柱」一定有難言之隱,

不然不會在那邊站著不動,眼睜睜看著出入乘客的不便啦。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祝福這些人出門平安、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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