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臥虎，不必藏龍

一時衝動買了酵母粉之後，開始算是正式跳入這條不歸路，不過，跳是跳了，光有酵母粉是揉不成麵團、做不出麵包的，於是我開始去大賣場留意各式材料。

麵粉，這是頂重要的原料。一開始我在大賣場裡簡直看到傻眼，一整架的高筋麵粉、中筋麵粉、低筋麵粉、地瓜粉、太白粉…各式各樣的粉，只差沒有白粉而已。我知道中筋是平常用的麵粉，袋上英文是all purpose flour；低筋是拿來做蛋糕，袋上英文寫的是cake flour；高筋是拿來做麵包，bread flour。這英文難不倒我，何況食譜上有寫，課堂上老師有教，我要是拿錯了粉也只能怪自己眼殘而已。一公斤有50幾元的，也有半公斤30幾元的，價格一整個就是霧剎剎，搞不清楚是要用哪一家的才是。

中午有機會和一個多年的朋友午餐，聊到彼此的近況。

當年我們一起進同一個單位，受訓、服務，號稱是「自立自強雙人組」，意思是其他新近同仁還沒有那麼快進入狀況，我們就可以讓經理放心了…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去年這個時候，正是老爸確診為食道癌準備開刀的時候，而我也為著收到資格考淮考證而開始發愁起來。兩邊都要忙，但是老爸的狀況更重要，自然而然，考試的事雖是仍在進行，但結果如何也就不去在意了。

老爸開完刀住在加護病房的那些日子裡，天天去探視身上插著鼻管導尿管脈博監視器嗎啡釋放器點滴…各式管線的老爸，心裡除了心痛傷過之餘，也深深警惕自己是否飲食習慣不良，會不會也遺傳到老爸的毛病，也想到自己的腸胃平常不好，還想到自己的膽結石脂肪肝膽固醇三酸甘油脂一堆都有毛病…嘆。

據說搬離三重之前，爺爺是聽了算命師的說法當時所住的方位對他不利，要到坐南朝北的方位才會對他有利，因此阿公阿嬤就跟著一起搬出三重，留下了他一手建立的透天厝及印刷廠給大伯父，和我們一起落腳台北。

阿公經常穿著繫繩短褲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在那個冷氣機是奢侈品很難普及的情況下，再加上在三重養成夏天不穿上衣的習慣，所以我對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因為十二指腸潰瘍開痕跡的腹部。短到不能再短的白髮、灰白的短褲、圓圓凸凸的腹部、瘦到只剩骨頭的胸部及略駝的背部，這是國小的我眼中的阿公。

在馬港天后宮不遠的山頂，我的部隊在此駐紮。

那年我剛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台北市，在新兵訓練中心眾多同梯的歡呼聲中淚灑關東橋，由其他弟兄將我的兵籍號碼記在馬祖部隊的代號底下，開啟了我在馬祖一年八個月的部隊生活。

這是好友大衛送的杯子，是在和樂特力看到。大衛來過我家數次，大概是看到我屋子裡一堆的小天使，知道寡人有疾，喜歡幼齒的，所以看到才會想到出手買了下來送我吧。在投射燈的照射下，杯子顯得略微透明，只要拿起這杯子就會想起受過朋友的照顧。謝謝你，大衛！

有印象以來，外婆的臉孔是充滿了皺紋，頭上紮著一個尾端有朵紅花與塑膠白珠黑色髮夾。

在三重出生長大的我，（見三重市）曾去過外婆家數次，那是在大同北路一條巷子裡的一棟磚造平房。巷子很窄，大約一輛車子要通過都有困難，恐怕只有三公尺寬吧。巷面是水泥鋪設而成，路面中央是條淺淺的凹槽，權充做排水溝，當然，那凹槽頂多是我玩彈珠的空間，真要遇到大雨或颱風，大概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你這個看起來比較像是先天的。」醫師在看過我腦袋瓜子的影像後，做出了這個結論。

前陣子和朋友聊到我的狀況，熟悉醫院環境的她立刻熱心向我詢問了更多的訊息，包括醫生給的診斷是什麼，有沒有要注意什麼事項之類的問題，我也盡我印象所及的回答了她。隔沒多久又遇到了，她很快向我建議一位在教學醫院任職的主任級醫師，而且是有夜診的。

千真萬確的是，我用身體實踐來體現 Know Thyself.
（接下來的黑白照片，如果沒膽子，請不要點『繼續閱讀』…）

萬一…萬一是腦瘤而不是囊腫…

當年，和朋友相識於她的花樣年華，前後大約有兩年吧，直到有天她不在社團裡出現，打電話去問才曉得她正在進行腦瘤治療，去醫院探視她時，一個清秀的女生像似落髮的比丘尼，還約了過陣子回社團見。

「叮咚～」候診室外的號碼牌，始終是動也不動，倒是隔壁診間的已經到了七、八十號，而且進步神速。我坐在候診室前的淺藍色硬塑膠椅，眼看著帶來的書＜開刀房裡的沉思＞，耳聽著不定時響起的「叮咚」，看輪到我了沒有。

「叮咚～」「叮咚～」「叮咚～」每次的叮咚聲都是一號診間的號碼，號碼已經來到一百多號，而我的三號診間，始終停留在1號。終於我沉不住氣，踏進小隔間裡看看，「請問，1號還在裡面嗎？」

又在相同的河堤上走著，想著朋友問我的事，不知不覺間又來到那個K隆星人訊號發射天線偽裝的路燈附近。

「咦，這裡好熟悉呀，過了那座木橋，該快到了吧。」

過完年後的團體早在四月初完全結束，接著的團體沒我的事，
剛好趁著現在來整理一下作品。

時間拉回到去年底，老爸上消化道出血住院，
經過內視鏡檢查後，醫師發現他的食道有莫名的物體，
但宥於檢驗設備，無法進行更仔細的檢驗，因而在優先處理完老爸的出血後，

這幾天老爸又住進醫院了。
一個月前他也住進醫院，然而當時他的主治醫師交待，
患感冒的家屬不得前去探視，以免免疫系統極差的老爸受到影響，

早在老爸被診為食道癌之前，我就打算報名資格考的，甚至為了考試，
還把心裡蠢蠢欲動的各式想法－上烘焙課－給壓抑下來，
一切以考試為優先，還為自己訂了計畫表，

失格，無法成為及格的人，就我目前的狀況來說是近似於此。

昨天收到友人的信，提及要向我詢問資格考的事，頓時我的胃部開始緊縮，彷彿「資格考」變為魔咒、幻化成蠱，一步步將我好不容易才鎮住壓力的符咒給掀起，將我赤裸裸的打回現實的原形…

老爸出院前早已得知要繼續進行化療的事，所以朋友送他一本癌友抗癌成功的故事書時，他是認真的讀了起來，這大概是他除了讀者文摘之外，看得最仔細的書了。

早在老爸住院不久，我上網查了關於食道癌的事，得知這癌症與飲食習慣極有關係，吸菸、喝酒、速食、熱食、以及口腔衛生不良的人，較易發生食道癌。老爸不喜吃熱食，所以這因子的可能性不大；老爸幾乎不吃速食，這因子的可能性也很低。排除這兩項，就只剩下吸菸、喝酒了。

「對呀，我那時候喝太多酒了，這和食道癌加減有關係。」
老爸在病房裡自陳著。

老爸拔掉鼻管回到普通病房後，我能陪他的時間有限，
不過總能找到和他聊天的話題－
從我小時候到他正在看的日劇、從他的小時侯到他目前的狀況。